残剑

Stop walking today and you'll have to run tomorrow!

山林与野孩

| Comments

他没有琴棋书画的才艺,却有一个幸福精彩的童年,每当听他讲起儿时的生活,都让我羡慕不已,尤其是他栩栩如生地描述他和山林间故事的时候。

他出生在一个山里的小地方,他的家在半山腰下,家的后面有几户人家,再后面一点就是山林了,家门口是一片小竹林,竹子上留有他的名字(或许那些竹子也早已被砍掉了),也曾在竹子间搭建过小屋,爬竹子是他经常的一项活动,经常从这棵爬到另外一棵,当然他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更多的是防止被他的母亲抓到,抓到后的滋味并不好受,纤细的竹枝落在身上的疼痛不是一时能够抚平的,虽然有很多次的教训,可他还是乐此不疲。从竹子上摔下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他每次也只是拍拍身上的尘土重新来过,真的疼了,就休息一会,或者是下次继续。

上了三年级,他每天需要徒步三、四里到村里的小学上学,每次放学他总喜欢翻越学校后面的山回家。尽管后山有坟场,却也不能让他产生畏惧。他清楚在哪些时节,山上的地里会长一些水果,如果没有人的话,他可以顺手摘一些,解解馋,他告诉我他最喜欢吃那些嫩嫩的豌豆了。

母亲买来了两头羊,在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它们就是他的伙伴,他带着它两跑窜在各个山头。他说,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丰盛的草,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而他的乐趣就是在山里跑来跑去,他把自己的乐趣强加到了羊的身上,却始终没有顾及过它们的感受,带着它们四处乱跑,有时羊不愿往上爬,他也是硬把它们拉了上去,同他一起欣赏远方的美景。每每提到此,他都会傻笑不止。有时他自己玩得尽兴,却把羊给放丢了,它们没有吃饱,只能去祸害邻居的庄稼了,搞得他的母亲不得不向别人道歉,当然他也不能逃脱他母亲的惩罚。

夏天的时候,他带着这两个小伙伴躲到山林间乘凉,然后尽情地在树上爬来爬去,偶尔会采摘些山里的野山参回家泡茶喝。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秋天这个丰收的季节,他可以和其他的一些小伙伴站在山顶对着山脚下在收割稻谷的大人们大喊大叫,他们不惧怕被认出来,因为他们躲在林间人们根本看不到。口渴了就跑到山上的地里,去“偷”一些番薯,即便被发现了,他们也能够很快地躲回到山里,然后逃之夭夭,那些大人们根本追赶不上他们。他也经常遥望远处的电视塔,想象着外面精彩的世界。

他也并非也只想着自己,每次他也会注意他的两个小伙伴喜欢吃些什么,然后会采摘一些带回家,一来可以给它们当“零食”,二来那些枝条被晒干后可以被当作柴火烧。

听他的描述,我觉得他的那两个小伙伴是非常“厌恶”他的,他偶尔也会学着电视上的那些英雄,把那两头可怜的羊当作马来骑。羊那么瘦小,又怎能承载他的重量呢?所以,它们每次也是采取坚决不合作的态度。时间久了,它们也就有了应付他的方法,只要他骑上它们就不动,搞得他也无可奈何,最后不了了之。

时间过得很快,小学毕业后他去了邻镇的中学上学,从此以后就是在过年或者是老家的亲人办理红白喜事的时候回来一下,住上一两天。时间虽短,但有闲余的时间他还是会选择独自一人到那些小山走走,去怀念一下童年的生活,寻找远去的记忆。

上大学,然后参加工作,就更少回到老家了,而且停留的时间更少。有一年回家,发现山里的书被剃了个光,没有树木的映衬,山显得那么的矮小。是他长大了,还是山变小了?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回答不清楚。叔叔告诉他山上将被种上茶树,作为一个农产品基地,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显然是很失望的,家乡最能让他留恋的地方都被糟蹋了,从此连一个寻找记忆的地方都没有了。老屋倒塌了,新房(其实也很老了)也长期每人居住,大山被破坏了,除了这里的亲人,他找不出更多回到这里的理由。

前些日子,他的堂妹在空间放了一张照片,起初他以为是她出去玩时拍下的,也并不是那么好看,看了一些评论后才恍然间明白过来,那就是自己的家乡。山的一头长出了茶树,而另一头还是光秃秃的,水库还是那个水库。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照片,却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

曾经山里的那个野孩子长大了,也走出了那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可昔时的美景也已被利益驱走,再也回不来。家是一个待久了会让人厌烦的地方,却也是游子每天思念千遍的地方,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始终承载着儿女们对它的依恋和爱!

Comments